第一章 山雨欲来(5/7)

朝向来以左为尊，从左往右依次是张嫣，周静，魏玲沁，我和应瑶，最末便是姚。

我们都俯，跪伏在金灿灿的地砖上一同开，“臣女见过皇上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皇帝望了一太后，太后也悠然自得的了，接过监呈上来的茶，轻抿一方，“都快起来吧，可别跪坏了，你们可都是京城中达官显贵的千金们，若是跪坏了，你们的父亲都跑到哀家面前，让哀家赔偿该如何是好！”

张嫣首先笑，“太后打趣臣女们了，臣女的父亲们哪敢。”

我却在一旁闭双目，遥想着我大明朝的皇帝、那位睥睨天的王者此刻就在前。又想着他每次临朝都要面南而坐，群臣朝北而跪。倘若真的了这后，那便要和群臣一般，次次见面都要屈膝行礼，不光是皇帝，还有面见众妹时候的礼仪，这些繁文礼节仅是想想就压得人不过气来。

皇帝以为我过于张，便着人取了萧来，为我们奏一曲，意缓解压力。殿萧声响起，其声呜呜然，如怨如慕，如泣如诉；余音袅袅，不绝如缕。我想起今日在中遇到的风波，心有所，便倚诗而和之：

“东风夜放千树。更落，星如雨。宝雕车香满路。凤箫声动，玉壶光转，一夜鱼龙舞。”

所诵的诗词和此时此刻的场景倒是极为相似，不知是否是他闻言来了兴致，箫声灵动，亢极了，如汹涌的海浪层层推，忽忽低，忽轻忽响，到极之际，几个盘旋之后，又再低沉去，我并无半怯懦，依旧声继续诵，“蛾儿雪柳黄金缕，笑语盈盈暗香去。”

这萧声虽极低极细，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，我心中暗惊，“还从未听到如此清翠的萧声，比竹节所铸的竹萧声还要清翠几分，到底是用何皿所奏，绝不会是翠竹所铸。”不容我多想，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跃，清脆短促，此伏彼起，随之便是一片万籁俱寂，我最后附和：“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，灯火阑珊。”

萧停，只听大殿上传来清脆的一笑，“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，灯火阑珊。”说着便打量我，“就是不知，你是不是朕要找的哪个人！”

我见他一明黄的龙袍加，又叩了个，“臣女参见皇上，方才冒犯之还请皇上见谅。”

他却抿嘴笑着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诗句，“嗯，方才你咏的这首词是辛弃疾的《青玉案》吧，倒是极贴合朕的意境，也只有你敢在朕箫的时候倚歌而和。”说罢他便问，“为何选了这首词附和，朕原本要给他一曲晏几的《清平乐》：

蕙心堪怨，也逐风转。丹杏墙东当日见，幽会绿窗题遍。

中前事分明，可怜如梦难凭。都把旧时薄幸，只消今日无。”

我却摇了摇，“皇上可曾听闻南宋诗人李清照评价晏几，岂不闻晏几的文风苦无铺叙，譬如贫家女，虽极妍丽丰逸，而终乏富贵态。故实而多疵病，譬如良玉有瑕，价自减半矣。”

他怅然，“所以你就用了辛弃疾的词来附和。”

我轻“嗯”一声，“皇上此曲豪放极了。”旋即话锋一转，“不过此曲上阕除了渲染一片闹的盛况外，并无什么独特之。”

他随之将脸一沉，“你是说朕的这首曲上阕平淡至极？”

我急忙找补，“皇上哪里的话，此曲原不可言传，只可意会。一讲便成了画蛇添足，然而闻此萧声画蛇既成，臣女的此举只是添足而已。徒惹皇上不兴了。”

他兴致盎然的，“朕哪里有不兴，仔细说来听听。”

见他来了兴致，我笑，“皇上此曲境界本非笔墨所能传写，破坏了那万金无价的人生幸福而又辛酸一瞬的好境界。幸亏还有这些好的字，聊为助意而已。”

“好一个聊为助意而已。”他睛一亮，“你能听朕的萧声中有辛酸委婉的曲意，当真是品萧的手。”

我和颜悦的，“方才皇上的曲音繁音渐增，先如鸣泉飞溅，继而如群卉争艳，团锦簇，更夹着间关鸟语，彼鸣我和。渐渐的百鸟离去，残落，一片凄凉肃杀之象，不过曲意如细雨绵绵，若有若无，收尾之时若不细细品尝，很难听来，臣女只是听惯了萧声，这便是听来的心得。”

我用余光一瞥他手中的那支翠萧，竟是一整块翡翠雕刻而成，足十寸有余，是把绝世的好萧，难怪比竹所铸的萧声还要清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