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台 第159节(3/4)

尚书：“车是往南走的，看样张二公往陵川去了。”

他说着，蓦地跪，“官家，臣罪该万死。”

照理张远岫的份是万万不能离京的，其中若没有人斡旋，他怕是连城门都迈不。而有本事让他平安离开的，除了皇帝，只有几位手握重权的大臣了。

老太傅桃李满天，刑尚书虽不曾受教于他，早年这位尚书大人仕途坎坷，幸得老太傅惜人才，多番向朝廷举荐，他才有了今日。

老太傅垂垂老矣，生命与仕途都走到末路，唯一一个心愿，便是希望张忘尘能够彻底忘尘，饶是陷牢狱，老太傅也只是反复恳求刑尚书：“告诉忘尘，他尚没有行远，他还有回路可走……”

刑尚书于是想，既然张远岫有罪无罪在两可之间，那么就让他擅自一回主，也算报了老太傅的恩了。

赵疏看着跪在大殿请罪的刑尚书，缓声说：“朕记得朕作为皇帝的第一回 廷议，几位将军跟章、何二位大人争吵不休，朕就这么坐在龙椅上，连句话都不，像个无关要的看客，末了，还是大理寺的孙艾，和几个翰林的文士站来，问，‘官家的意思呢’。之后的两三年，每到廷议了，孙艾他们几个都会问‘官家的意思呢’，虽然朕的答案在当时并不重要。老太傅总说，朕继位后，他不曾帮扶过朕，但朕知，孙艾与那几个文士，都是他的学生。”

这个年轻的皇帝在经此一案后显得愈发沉稳，“卿平吧，朕不怪你。人非草木，孰能无，虽然说律法严苛，不得逾越，但是纵观此案，没有谁是不曾有私心的，那个画画的先生没有吗，上京告御状的书生没有吗，朕时而觉得，或许在法度之，该要给留寸许余地，才能真正治久安。”

刑尚书依言起，“多谢官家宽宥。”

“只是，”赵疏叹了一声，“张氏父三人的执拗是一脉相承的，朝廷宽恕了张忘尘，张忘尘自己能否放过自己，难说了。”

赵疏到为止，随后问：“你们适才说此案中有几人不好定罪是何故？”

“是这样，”大理寺卿接过话，“曲不惟、封原等人自是重惩不论，难就难在章鹤书。虽然曲不惟、老太傅都指认章鹤书参与了名额买卖的事实，章鹤书自己也招了，可是，没有实证。”

换言之，没有证。

唯一能证明章鹤书参与名额买卖的证就是他伪造的空白士名牌，此前谢容与虽然查到了制造名牌的匠人，无奈这匠人一年前就过世了，玄鹰司从庆明空手而归。

如果是寻常案，所有罪犯的供词一致并且完整，嫌犯本人也招了，那么就足以定罪，可是洗襟台之案牵连甚广，章鹤书的罪名大小，直接关系到老太傅、张正清等人的置结果，如果连一个证都没有，待告昭天了，总是难以让人信服。

“证还是其一，其二么……”大理寺卿迟疑许久，“章鹤书他，到底是国丈。”

仿佛就为了应答这句话似的，一名小黄门亟赶到宣室殿外，在殿门跪，“官家，您快去元德殿看看吧，皇后娘娘她……她请了凤冠与袆衣，说要将贵归还皇祠。”

将大婚时的凤冠与袆衣归还皇祠，这是废后才有的礼制。

章元嘉这是……要自请废后？